李 菁
幸福时光总是太快,我还沉浸在春节相聚的惬意与温馨中,儿子就要再一次起程了。儿行千里母担忧,我追出门外说有东西落下时,儿子抱了抱我,说:“妈妈,以后千万不要这样着急。重要的东西一定不会忘,忘了的都是不那么重要的。”儿子的怀抱温暖有力,仿佛春风从耳边掠过。
一条蓝色的牛仔阔腿裤,一件白色的短毛衣,外穿一件精致的牛仔小夹克,手上提着牛油果绿的商务包……当这个干净帅气的大男孩站在我面前喊“妈”时,我竟有点恍惚了。
农历除夕早晨,去高铁站接儿子。
儿子在天津工作,刚刚入职半年。从小到大,他一直是个“圆乎乎”的孩子,这次离家去外地工作,临行前我说:“儿子,有时间多运动多锻炼,让自己更健壮。”眼前的儿子瘦了、结实了,但我没想到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,他竟瘦了50多斤。看着精力充沛、信心满满的他,我既心疼又欣喜,是何等的毅力让他完成这样的转变,那些被汗水浸透的日夜是怎么度过的?想想这么多年,在不断成长的人生路上,儿子总是选择做自己,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活出精彩,哪怕这条路有风有雨、荆棘密布。
18岁,儿子高中毕业。高考过后,本来有一个不错专业就读的他,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。我们尊重儿子的选择,告诉他海外留学生活不是件容易事,一切都需要自己努力。从转专业、考托福、申请学校,到签证、租公寓,我见证了儿子身上除了学习以外的能力,看到了想做成一件事坚持的力量。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,消失在安检口,我惆怅却也告诉自己,人生只有一次,但并不意味着只有一种活法,每一步都有美的风景,“不必追”。
五年的留学生活比想象中更艰辛,但是很值得。儿子参与了当地一些社会实践项目,增长了学识、丰富了实践经验。疫情期间,虽然自身生活和学习有诸多不便,但他克服各种困难,作为中国大使馆志愿者,组织中国留学生做好防疫工作。平时他会组织参与学生联合会的各种竞赛、联谊等活动,并帮助新来的中国留学生尽快适应环境。繁忙的学习之余,儿子不忘勤工俭学、行万里路,感受着人世间的波澜壮阔。
15岁,儿子初中毕业。那年暑假,他完成了第一次环青海湖骑行。第一天行程从西海镇到江西沟,路程约100公里。路上,除了艰难的陡坡,还有长而缓的上坡。咬牙骑过一个长坡,以为接下来是一个下坡的时候,迎来的却是另一个长而缓的上坡。当然,最考验人的还是突如其来的暴雨。雨水冰冷刺骨,灌满了鞋子,眼前模糊不清,世界是白茫茫一片。在父亲的不断鼓励下,疲惫不堪、体力不支的儿子还是很快走出了负面情绪,咬牙坚持了下来,最终尝到了挑战极限的喜悦。或许所有的出发都一样,就算你准备得再充分再细致,也无法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未知和期待才是远行的意义。
12岁,儿子刚刚小学毕业。我找来一个最寻常的3阶魔方,在他眼前迅速而得意地拼齐一面,自此打开了他的魔方世界。不到半年时间,儿子攻克了不同阶数、不同形状的魔方,又开始学盲拧,身上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。后来作为奖励,我花了1000多元钱买了个13阶的魔方送他,儿子欣喜若狂。小小少年郎坐在那里专心致志、静气十足,面对高阶魔方复杂的内部结构设计,通过算法和策略攻克难关,用了近5个小时终于拼好了6个面。13阶6面1014块!这哪里是魔方,分明是一件展示空间思维能力的艺术品!我崇拜地望着儿子,一如他最初崇拜我一样。
……
流水汤汤,往事几多。
25岁,硕士毕业后,儿子回到国内,成为一名铁路设计工程师,先后参与了几个铁路工程项目的定测、初测工作。现场踏勘异常艰苦,方案设计通宵达旦。儿子无惧挑战、不辞辛劳,和一群优秀的同事努力成为这片热土的建设者。他说,穿过沿线的村落,常看到村民朴实的笑容和心中难掩的喜悦。铁路铺就前行的路,描绘着新时代的崭新画卷。海阔凭鱼跃,天高任鸟飞,无限江河尽驰骋,儿子说挺为这个岗位自豪的。
幸福时光总是太快,我还沉浸在春节相聚的惬意与温馨中,儿子就要再一次起程了。儿行千里母担忧,我追出门外说有东西落下时,儿子抱了抱我,说:“妈妈,以后千万不要这样着急。重要的东西一定不会忘,忘了的都是不那么重要的。”儿子的怀抱温暖有力,仿佛春风从耳边掠过。
何其有幸,此生相遇,我们成为母子。多年以后,我仍记得那个深秋的傍晚,夕阳西下,大雁南归。一个戴红领巾的少年放学回家,手里端着一杯洒了一半的奶茶,说学校门口新开了家奶茶店,一路奔跑想让妈妈尝到最热最好喝的奶茶。少年明眸皓齿、天真烂漫,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,额头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,清澈的眼神充满期待。那奶茶的醇香,漫过我的唇齿,漫过我的心田,漫过无数宠辱不惊、庭园静好的岁月。
亲爱的儿子,谢谢,一直有你在。